一棵香樟树,引发百人大讨论!“大城小事”聚焦社区绿化共话治理良策

2025-03-03 22:15:00 实时讯息

一棵香樟树亭亭如盖,却牵动了两个小区的“神经”。伞状树冠越过两个小区间的界线,长到居民楼前。

这对一个小区来说,是居住品质的加分项:“当初很多人就是看中香樟树,为了绿化买进去的。”另一个小区不干了:“这分明是‘采光杀手’,家里窗户常年被挡,不见阳光。”

甚至同一幢楼也有不同意见:低楼层居民渴望阳光,高楼层住户享受绿荫。

由此带来“树”不清的烦恼——商品房小区不愿为相邻售后公房的采光“买单”;真要修剪,又得动用维修基金,但需“四分之三参与、三分之二同意”,往往陷入僵局。

日前,从一棵香樟树说起,一场以“‘树’不清的烦恼”为主题的百人大讨论进行。由市委社会工作部等部门牵头,社区居民、物业公司、业委会、居委会、街镇、社会治理领域专家、法律人士、社会组织、基金会、规划师、学者等共同参与。

据统计,小区绿化问题占本市12345市民热线比例居高不下。以长宁区为例,2024年共收到数千件与小区树木有关的居民投诉,占全部工单量的3%左右,主要诉求集中在大树扰民、破坏绿化、绿化调整三方面。

小区树木修剪,绝非简单的修枝剪叶,更是与民生福祉紧密相连,关乎社区安全、管理、治理的每一环。

大树修剪有了团购

长宁某小区,曾因34棵水杉触及高压线,急需修剪。27万元的价格一度让业委会主任瞠目结舌:“倘若要挪树,成本更高,因为需先修剪至可迁移状态。”

老旧小区维修基金本就捉襟见肘,加之2024年新规明确“绿化修剪不能使用维修基金”,修剪费用谁来出、怎么出,是其中关键。

现场的讨论中,部分小区尝试创新筹资。比如仙霞新村街道虹旭居民区。通过社区基金会向社会募资6万元,用于树木修剪和生境花园运维等;新泾镇曙光居民区在精品小区改造中趁机调整树种,将香樟替换为季节性落叶的银杏,兼顾采光与美观。

物业公司也各显神通,推进“扰民大树修剪团购服务”:闵行区某居民区物业自购登高车组建专业团队,将单次修剪成本降低30%;新华路街道业委会自治联盟探索多个业委会共享碎枝机,修剪后的树枝就地粉碎堆肥,节省清运费用,将每棵树费用压至250-650元。

面对矛盾,基层工作者也摸索出实践经验。比如浦东某小区物业,针对每棵扰民树制定修剪计划并绘制效果图,提前公示征得居民同意;程家桥街道针对大树修剪的邻避效应,联合专业养护单位,在区绿化市容局指导下制定《程家桥街道社区树木常规修剪导则》,利用图文结合的导则手册科普大树修剪的知识,推动小区绿化常态化管理,实现“小树勤修,大树无忧”。

“树是活的,管理也应是动态的。”甚至,倘若这棵大树实在扰民,也有挪走的可能——“在小区绿化面积不减少的情况下,政府部门鼓励居民在自主协商后对绿化树木进行调整。”长宁区绿化市容局相关负责人介绍,如果确实需要更换树种,可以提出申请,会有专业公司将原本的树木移植走,“现在一些新建的公共绿地里,就有原本种在居民小区的大树”。

而在法律层面,《上海市居住区绿化调整实施办法》为修剪、迁移、砍伐提供了依据,但跨小区纠纷仍需依赖调解。

从“矛盾树”到“和谐树”

在虹桥机场新村小区生境花园,有一棵倒下的榆树,倒成了花园中独特的景观。

树木内部是昆虫的乐园,“这棵大树位于花园边缘,与居民楼和步道的距离都比较远,不影响通行和居民生活,所以我们没有直接清除,而是保留了下来。”

倒下的大树仍然具有生态价值。近期,居民们在树上发现了锹甲等昆虫。“你再多待会儿,还有鸟儿会来树上吃虫。”社区里的阿姨爷叔兴致勃勃地讲述。社区干部也说,我们召开“大树议事会”,为这棵大树的未来提出自己的建议。百姓主动报名参加,老起劲了。

此类案例还有很多,仙霞新村街道虹旭居民区虹旭生境花园中的一棵大桑树倒伏后,学者、园艺师、艺术家纷纷出谋划策。如今,大桑树“卧”在生境花园里发挥余热。

现场专家认为,这些案例展现了基层治理中,冲突转化的可能性。长宁区委社会工作部提出“多搭台、找对人、少说话”的理念,鼓励社会力量参与。艺术家、企业、基金会等通过“英雄帖”介入社区治理,为个性化问题提供创意解决方案。“绿化不仅是技术问题,更是人心问题。把树的故事变成社区和谐的故事,矛盾也能成为契机。”

讨论最终聚焦于两大方向:一是细化规则,如制定《小区树木修剪导则》、明确费用分摊机制、推动“物业费动态调整”覆盖绿化维护成本;二是培育共识,通过宣传让居民理解“修剪非毁绿”,而是对树木健康与社区安全的必要维护。

上海市绿化市容局相关负责人说:“树本无错,关键是如何让人与树和谐共生。”这场百人讨论并非终点,而是城市精细化治理的新起点——唯有平衡个体诉求与公共利益,才能让绿意真正成为“品质生活”的注脚。